結制小參
佛祖門風將委地 說著令人心膽碎
扶持全在我兒孫 不料兒孫先作弊
紛紛走北向奔南 昧卻正因營雜事
滿目風埃滿面塵 業識茫茫無本據
縱饒挂搭在僧堂 直待板鳴歸被位
聚頭寮舍鼓是非 收足蒲團便瞌睡
癡雲靉靆性天昏 石火交煎心鼎沸
暫時寂寂滯輕安 一向冥冥墮無記
百丈清規不肯行 外道經書勤講義
因果分明當等閒 罪福昭然渾不懼
或遷一榻一間房 放逸總由身口意
頭上瓦 腳下磚 身上衣 口中味
一一皆出信心檀越人家施
未成道業若為消 捫心幾個知慚愧
今日三 明日四 閒處光陰盡虛棄
一朝老病來相尋 閻翁催請死符至
從前所作業不忘 三塗七趣從茲墜
袈裟失卻復再難 鱗甲羽毛披則易
看他古之學道流 直忘人世輕名利
煮黃精 煨紫芋 飯一摶 水一器
為療形枯聊接氣
石爛松枯竟不知 洗心便作累生計
物外清閑一味高 世上黃金何足貴
劫空田地佛花開 香風觸破娘生鼻
選佛場中及第歸 圓覺伽藍恣游戲
茲因結制夜小參 不覺所言成此偈
上堂
六月七月天不雨 農家曉夜忙車水
背皮焦裂腳底疼 眼花無力欲悶死
公人又來逼夏稅 稅絲納了要盤費
大麥小麥盡量還 一日三餐不周備
思量我輩出家兒 現成受用都不知
進道身心無一點 東邊浪宕西邊嬉
三個五個聚頭坐 開口便說他人過
及乎歸到暗室中 背理虧心無不做
莫言墮在異類中 來生定作栽田翁
前來所說苦如此 那時難與今時同
古德訓徒有一語 對人天眾拈來舉
緇田無一簣之功 鐵圍陷百刑之苦
中峰和尚遺誡門人
佛法無爾會處 生死無爾脫處
一報之身如風燈 石火念念如救頭然
尚無爾了辦處 著甚死急
平地上討許多忙亂 眨得眼來 早已四五十歲了也
爾喚甚麼作佛法 任爾以百千聰明
一一把他三乘十二分教 乃至一千七百則陳爛葛藤
及與百氏諸子 從頭解註得盛水不漏 總是門外打之
遶說時似悟 對境還迷
此事向道無爾會處 爾轉要會轉不相應
爾莫見與麼說 便擬別生知解
直饒向千人萬人拶不入處別有生機
總不出個要會的妄念
惟有具大信根 向己躬下真參實悟 乃能荷負
爾若作荷負想 依舊沒交涉
故古教謂 假使滿世間 皆如舍利弗
盡思共度量 不能測佛智
如今有等人拾得橘皮 自認為火 到處高談闊論主張
一路道我會佛法 要人恭敬 有甚得便宜處
幻者三四十年 向此事上著到展轉
於佛法二字尚不相應 所以日夜懷慚 安敢濫膺師位
尋常遇甘言厚幣 不啻毒箭入心累 避之而不可
此蓋多生緣業所致 乃虛妄本 非道力使之然也
每見道流沒要緊 遇些子不順意事 一點無明恣縱業識
狂心毒行 平地上桍陷人 喚作我持公論
殊不知從無量劫來 被此等公論結縛無明
未曾有一事以公論而會道念
且今日所持底公論 爾還知多少人在爾背後掩鼻之不暇
生死無爾脫處 自家一個生死大事 粘皮綴骨念念無間
無量劫來百千伎倆一齊弄盡 只是此心不肯休歇
徒向千佛萬祖累發重誓逗到今日 撞在三衣下喚作道流
奈何依舊識它目前不破 動便生心起念
莫非滋長生死結縛 忘卻最初出家本志
似與麼熱亂得千生萬生 徒長業輪 於理何益
好教爾知眾生結縛濃厚 無爾奈何處
爾若無力 處眾但只全身放下 向半間草屋冷淡枯寂
丐食鶉衣且圖自度 亦免犯人苗稼作無慚人
所以知佛法無爾會處 生死無爾脫處
既會不得 又脫不得 但向不得處一捱捱住
亦莫問三十年二十年
忽向不得處 驀爾援透 始信余言之不相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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