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懷忠禪師
撫州逍遙山懷忠禪師,僧問:「不似之句還有人道得否?」師曰:「或即五日齋前,或即五日齋後。」問:「劍鏡明利,毫毛何惑?」師曰:「不空罥索。」問:「洪鑪猛燄烹鍛何物?」師曰:「烹佛烹祖。」曰:「佛祖作麼生烹?」師曰:「業在其中。」曰:「喚作什麼業?」師曰:「佛力不如。」問:「四十九年不說一句,如何是不說底句?」師曰:「隻履西行,道人不顧。」曰:「莫便是和尚消停處也無!」師曰:「馬是官馬不用印。」問:「如何是一老一不老?」師曰:「三從六義。」曰:「如何是奇特一句?」師曰:「坐佛床,斫佛朴。」問:「祖與佛阿那個最親?」師曰:「真金不肯博,誰肯換泥丸?」曰:「這麼則不肯去也!」師曰:「汝貴我賤。」問:「懸劍萬年松時如何?」師曰:「非言可及。」曰:「當為何事?」師曰:「為汝道話。」曰:「言外事如何明得?」師曰:「日久年多筋骨成。」問:「不敵魔軍如何證道?」師曰:「海水不勞杓子舀。」問:「不住有雲山,常居無底船時如何?」師曰:「果熟自然香。」曰:「更請師道。」師曰:「門前真佛子。」曰:「學人為什麼不見?」師曰:「處處王老師。」
蟠龍可文禪師
袁州蟠龍山可文禪師,僧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也?」師曰:「石牛沿古路,日裡夜明燈。」問:「如何是佛?」師曰:「癡兒捨父逃。」
黃山月輪禪師
撫州黃山月輪禪師福唐許氏子,初謁三峰機緣靡契,尋聞夾山盛化乃往叩之。山問:「名什麼?」師曰:「月輪。」山作一圓相曰:「何似這個?」師曰:「和尚這麼語話,諸方大有人不肯在。」山曰:「闍黎作麼生?」師曰:「還見月輪麼?」山曰:「闍黎這麼道,此間大有人不肯諸方。」師乃服膺參訊。
一日,夾山抗聲問曰:「子是什麼處人?」師曰:「閩中人。」山曰:「還識老僧麼?」師曰:「和尚還識學人麼?」山曰:「不然。子且還老僧草鞋錢,然後老僧還子廬陵米價。」師曰:「這麼則不識和尚也。未委廬陵米作麼價?」山曰:「真師子兒,善能哮吼。」乃入室受印,依附七年。眾請住黃山。
上堂:「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諸人不薦向外馳求。投赤水以尋珠,就荊山而覓玉。所以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迷頭豈非大錯?」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梁殿不施功,魏邦絕心跡。」問:「如何是道?」師曰:「石牛頻吐三春霧,木馬嘶聲滿道途。」問:「如何得見本來面目?」師曰:「不勞懸石鏡,天曉自雞鳴。」問:「宗乘一句請師商量。」師曰:「黃峰獨脫物外秀,年來月往冷颼颼。」問:「不辨中言,如何指撥?」師曰:「劍去遠矣,爾方刻舟。」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石牛水上臥,東西得自由。」問:「如何是目前意?」師曰:「秋風有韻,片月無方。」問:「如何是學人用心處?」師曰:「覺戶不掩,對月莫迷。」問:「如何是青霄路?」師曰:「鶴棲雲外樹,不倦苦風霜。」問:「過去事如何?」師曰:「龍叫清潭,波瀾自肅。」
師於同光二年示寂,塔於院之西北隅。
韶山寰普禪師
洛京韶山寰普禪師,有僧到參禮拜起立,師曰:「大才藏拙戶。」僧過一邊立,師曰:「喪卻棟梁材。」問:「如何是韶山境?」師曰:「古今猿鳥叫,翠色薄煙籠。」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退後看。」
僧參,師問:「莫是多口白頭因麼?」因曰:「不敢。」師曰:「有多少口?」曰:「通身是。」師曰:「尋常向什麼處屙?」曰:「向韶山口裡屙。」師曰:「有韶山口即得,無韶山口向什麼處屙?」因無語。師便打。
遵布衲訪師,在山下相見,遵問:「韶山路向什麼處去?」師以手指曰:「嗚!那青青黯黯處去。」遵近前把住曰:「久嚮韶山,莫便是否?」師曰:「是即是。闍黎有什麼事?」遵曰:「擬伸一問,師還答否?」師曰:「看君不是金牙作,爭解彎弓射尉遲。」遵曰:「鳳凰直入煙霄去,誰怕林間野雀兒。」師曰:「當軒畫鼓從君擊,試展家風似老僧。」遵曰:「一句迥超千聖外,松蘿不與月輪齊。」師曰:「饒君直出威音外,猶較韶山半月程。」遵曰:「過在什處?」師曰:「倜儻之辭,時人知有。」遵曰:「這麼則真玉泥中異,不撥萬機塵。」師曰:「魯般門下,徒施巧妙。」遵曰:「學人即這麼,未審師意如何?」師曰:「玉女夜拋梭,織錦於西舍。」遵曰:「莫便是和尚家風也無?」師曰:「耕夫製玉漏,不是行家作。」遵曰:「此猶是文言,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橫身當宇宙,誰是出頭人?」遵無語。
師遂同歸山,纔人事了,師召近前曰:「闍黎有衝天之氣,老僧有入地之謀。闍黎橫吞巨海,老僧背負須彌。闍黎按劍上來,老僧掗鎗相待。向上一路,速道!速道!」遵曰:「明鏡當臺,請師一鑒。」師曰:「不鑒。」遵曰:「為什不鑒?」」師曰:「水淺無魚,徒勞下釣。」遵無對,師便打。
僧問:「如何是一如相?」師曰:「鷺飛霄漢白,山遠色深青。」問:「是非不到處,還有句也無?」師曰:「有。」曰:「是什麼句?」師曰:「一片白雲不露醜。」
終後諡無畏禪師。
上藍令超禪師
洪州上藍令超禪師初住瑞州上藍山,唱夾山之道,學侶俱會。後於洪井創禪苑,還以上藍為名,化道益盛。僧問:「如何是上藍本分事?」師曰:「不從千聖借,豈向萬機求?」曰:「祇如不借不求時如何?」師曰:「不可拈放汝手裡,得麼?」問:「鋒前如何辨的?」師曰:「鋒前不露影,莫向舌頭尋。」問:「如何是無舌人唱歌?」師曰:「韻震青霄,宮商不犯。」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其珠遍地,目睹如泥。」問:「善財見文殊後為什卻往南方?」師曰:「學憑入室,知乃通方。」曰:「為什麼彌勒卻遣見文殊?」師曰:「道廣無涯,逢人不盡。」
至唐大順正月初告眾曰:「吾本約住此十年,今化事既畢當即行矣。」
齋畢聲鐘,端坐長往。諡元真禪師。